而此时的法华寺禅房里,顾承煊正对着黎染的牌位出神。老和尚捧出一个紫檀木匣,“顾施主,这是尊夫人生前寄存的东西。”匣子里整整齐齐码着几十个信封,每个都标注着日期。最早的一封是他们成亲次日,最新的一封写于她临产前夜。顾承煊颤抖着手拆开最上面那封,黎染清秀的字迹跃入眼帘。信纸突然被泪水打湿。顾承煊想起那天余芊芊说头晕,他抛下刚诊出喜脉的黎染,陪着余芊芊逛遍了南京路的洋行。阿九匆匆进来:“军座,查清楚了!余小姐确实和日本商会的松本有勾结,上个月还收了他们两根金条。”
余芊芊被软禁的第七天,顾公馆的下人们已经学会了“看人下菜碟”
小丫鬟站在厨房门口跺脚。
“余姨娘的燕窝还没送来?”
厨娘头也不抬地翻炒着锅里的菜:“大灶忙着呢!要喝燕窝自己炖去!”
说着把一碗飘着油星的菜汤塞给小丫鬟,“喏,爱喝不喝。”
后院厢房里的余芊芊砸碎了第三个茶杯。
自从失势,连平日最巴结她的老妈子都敢甩脸子了。
昨天送来的被褥有股霉味,今早梳头时,发现最好的那套珍珠头面不翼而飞。
她抓起妆台上的玻璃瓶砸向门口的小丫头,“你们这些贱婢!等承煊哥哥气消了,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小丫头灵活地躲开,撇撇嘴:“顾爷今早去法华寺给太太做头七了,特意吩咐不用准备余小姐的午膳。”
一说完就跑了,留下余芊芊对着镜子里的憔悴面容发呆。
而此时的法华寺禅房里,顾承煊正对着黎染的牌位出神。
老和尚捧出一个紫檀木匣,“顾施主,这是尊夫人生前寄存的东西。”
匣子里整整齐齐码着几十个信封,每个都标注着日期。
最早的一封是他们成亲次日,最新的一封写于她临产前夜。
顾承煊颤抖着手拆开最上面那封,黎染清秀的字迹跃入眼帘。
信纸突然被泪水打湿。
顾承煊想起那天余芊芊说头晕,他抛下刚诊出喜脉的黎染,陪着余芊芊逛遍了南京路的洋行。
阿九匆匆进来:“军座,查清楚了!余小姐确实和日本商会的松本有勾结,上个月还收了他们两根金条。”
他递上一叠照片,“这是我们在她卧房暗格里找到的。”
照片上,余芊芊穿着和服与松本举杯共饮,背景是虹口日本领事馆。
日期显示正是她生日那日。
顾承煊喉头发紧。
那天他在和平饭店陪了余芊芊整夜,而黎染独自在公馆流血不止,直到清晨才被老妈子发现。
顾承煊的手指几乎要将照片捏碎。
阿九又递上一本账簿,“军座,还有这个。在余小姐妆台暗格里找到的。”
账簿记录着密密麻麻的银钱往来。
有一笔是余芊芊收到的两根金条,备注写着“松本先生赠,购黎氏码头情报费”
顾承煊猛地合上账簿,太阳穴突突直跳。
黎氏码头是染染陪嫁的产业,刚被日本商船强行征用那阵子。
他还安慰哭红眼的染染,说战乱时期要以大局为重。
顾承煊颤抖着拆开第二封信。泛黄的信纸上,染染的字迹清秀工整:
“近日总觉心悸,大夫说需静养。但余姑娘说苏州评弹能安神,你便夜夜让她唱。承煊,琵琶声太吵了,吵得我夜里睡得不安生。”
信纸突然被一滴水渍晕开。
顾承煊狼狈地抹了把脸,才发现自己哭了。
檀木匣里的信已读到最后一封,她写着:“今日见你陪芊芊选料子,想起我们初遇时,你说我穿月白旗袍最衬书卷气。原来有些情分,真的会被风吹散。”
信纸夹层掉出张车票,是去英国的轮渡票,日期停在她流产那天。
顾承煊将车票拍在桌上,“把松本商会的军火路线图找出来。”
“再去查余芊芊这些年经手的‘人情往来’,尤其是工部局和巡捕房的蛀虫。”
阿九小声问,“军座,现在怎么办?日本人那边......”
顾承煊轻轻抚过黎染的牌位:“备车,去余杭。”
“余杭?”
“染染的嫁妆里有个茶园,”
顾承煊望向窗外连绵的青山,“她说那里的明前碧螺春最是清冽,总要我尝尝......”
他声音哽住了,深吸一口气,“去取些来,明天祭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