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纫机踩得吱呀作响，针线翻飞。苏清禾连尺寸都不用量，也不用画样，两块布便在她手上大变样，成了两件衣服。而且针脚严密，尺寸工整，除了样式属实老旧难看，没其他毛病。裁缝看的惊奇，想把她挖过来。“这位同志，你现在有正式工作吗？如果没有…”“有，”苏清禾拿起衣服就走，“谢谢了。”又去买了几样东西，苏清禾消失在街头巷尾。再次出现，是在华清大学附近某住户区。此时苏清禾大变样。灰黑色上衣，土黄色裤子，头上裹着一个深绿色头巾，漏在外面的头发夹杂着几根白发。
“沈同志，你这是干什么？你本来不用做这些。”
“总有人要做的，小军早上饭都没吃就在外面受到惊吓，饿着肚子怎么行？”
“受到惊吓？”
“对。”
沈白蓉将她早上看到的那些告知宋明远，怜爱地摸了摸宋小军的头。
宋明远问宋小军：“你之前要钱，是那些人找你要的？”
宋小军点头，委屈地快要哭了。
“他们打我。”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宋小军不敢告诉宋明远，是他先偷钱将几人胃口养大的。
他眸光闪动：“有一段时间了，那个女人也见过。”
“苏清禾也知道？”宋明远眉头皱起，“她不管？”
宋小军想起和苏清禾见面那天：“不管。”
“好你个苏清禾！”
为了野男人，连孩子都不管了？
这几天经历的桩桩件件，尤其是今天被顾江辞打的这两拳，无一不在宋明远的禁区跳动。
此时他的怒火轻易被挑起。
“沈同志，你什么时候去京城？”
“等顾江辞走了之后，那边人说过两天才到。”
沈白蓉看他一眼，目光暗示：“宋大哥，以后不要叫我苏同志，太疏远了。”
宋明远想起狠心离开，走前一句话都没说的苏清禾，报复似地勾了勾唇角。
“我陪你去，小蓉。”
宋小军左看看，右看看，露出一个开心的笑。
看来他很快要有娘了。
……
苏清禾与顾时分别时，没有交换姓名。
京城太大了，能相遇两次已是万中难求的事，他们不指望之后还能再见面。
调整好情绪，苏清禾去买衣服。
挑来挑去不满意，索性直接去供销社挑了两块布料。
供销员看看气质不俗，容貌绝美的苏清禾，再看看她指着的两块布，一脸的不确定。
“你确定要这两块？”
苏清禾点头毫不犹豫：“就这两块，多少钱？”
“两块布料加起来九尺半，按理说零买布料贵一点，不过这两块布料是仓库款，我给你算便宜点，收两块零七毛六分，再加上九尺的布票吧。”
供销员说话很委婉，没有直接说这两块是滞销款，是往年剩下的布料。
虽然实际上就是这样。
这两块布料土不拉几，料子质量也差，连一些繁华些的镇上人都不愿意要，更别说京城的人。
三年前的料子至今没卖出去，再放下去就成抹布了。
供销员也很纳闷，居然会有年轻人买这个。
“两块钱。”苏清禾砍价。
供销员以为她听错了：“什么？”
苏清禾重复：“一块五毛钱。”
供销员张大嘴：“不是说两块钱？”
苏清禾再重复：“一块钱。”
供销员：…不敢问，根本不敢问。
反正再放下去也是没人买，供销员不敢再问，咬咬牙卖了。
苏清禾拎着布料，转头找了个裁缝铺，扔给管事五毛钱。
“借用一下你的东西。”
缝纫机踩得吱呀作响，针线翻飞。
苏清禾连尺寸都不用量，也不用画样，两块布便在她手上大变样，成了两件衣服。
而且针脚严密，尺寸工整，除了样式属实老旧难看，没其他毛病。
裁缝看的惊奇，想把她挖过来。
“这位同志，你现在有正式工作吗？如果没有…”
“有，”苏清禾拿起衣服就走，“谢谢了。”
又去买了几样东西，苏清禾消失在街头巷尾。
再次出现，是在华清大学附近某住户区。
此时苏清禾大变样。
灰黑色上衣，土黄色裤子，头上裹着一个深绿色头巾，漏在外面的头发夹杂着几根白发。
就连脸上都多出皱纹和斑点，一下子老了二三十岁，步履蹒跚的，身后还背着一个大布包袱。
这幅样子别说陌生人，恐怕就是熟悉的人见了也认不出来。
父亲过去也曾在华清任教过，不过不是常驻，她在这里长大，老住户大都认识她。
苏清禾担心被人认出，所以才特意打扮一番。
转眼几步，她走到家门口的位置。
朱红色的木门斑驳，表层漆皮剥落，布满岁月痕迹。
门口两边的大石板仍在原来的位置。
似乎一切都没变。
好像苏清禾一打开门，就会看到父亲在做研究试验，哥哥在给学生批改作业。
见到她，父亲会板起脸。
‘去哪玩了？这么晚才回，以后再这么晚，家里就不留你的饭了。’
哥哥听不下去戳穿：‘爹，别装了，饭菜你都帮着热了两遍，再热就成糊糊了。’
‘竖子，休行狂悖！’
父亲撂下话潇洒转身，清瘦的背影穿着中山装，满是文人风骨，端的是儒雅风度。
趁她去屋里吃饭的时候，却追着哥哥打。
‘让你在清禾面前乱说话，把我的老底都揭了，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哪还有一点受人尊敬教授的样子？
可惜这样的画面，再也不会有了。
苏清禾忍着泪转身，打算找个熟悉一点的人套话。
就在这时，眼前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内打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从中走出，见到她不由诧异。
“你是…”
宋叔叔？
看到男人的第一眼，苏清禾就认出对方身份。
正是过去和父亲关系要好的宋学文，宋叔叔。
当年家里出事，在其他人都避之不及的时候，宋学文还来家里问过情况，提出想要帮助他们，不过被父亲拒绝了。
五年过去，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清禾眉头微蹙，犹豫一瞬，没有当场揭露身份，开口时反而操起一口地方腔，嗓音沙哑苍老。
“你是个谁？额找苏启章。”
宋学文奇怪地看她一眼，眼中满是遗憾，未开口先叹气。
“苏大哥早在五年前就下乡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你来找他，不知道这事吗？”
“啥？你说啥？启章侄子没了？”
再次听到这个消息，苏清禾仍难掩悲痛，刚好借着如今伪装的身份落泪。
“六年前额还来过，咋滴现在人就不在了？”
“你知道启章侄子是个啥情况么？”
宋学文眼眶也湿润了：“是有人匿名举报。”
“苏大哥那么好的人，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坏，非要置他于死地。”
匿名举报！
闻听此言，苏清禾眼底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她低头，不想将情绪暴露人前。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匿名举报，我们哪里能知道？不过…”
宋学文话说到一半，忽然哎了一声，怀疑地看着苏清禾。
“我怎么看你总觉得眼熟？你是苏大哥哪里的亲戚？”
这年头各地都不好过，家里有人混的好的，偶尔来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过来都属于正常。
苏清禾扮的身份不是凭空捏造，只不过对方不长这样而已。
她解释的有头有眼，眼看宋学文起了警惕心，不肯再多说，她也找借口离开，回研究基地。
一路上她都在想。
这个匿名举报的人，到底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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