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胎做他沈某人的女儿真是有福气——博士毕业后,南山可以顺理成章留校任教,从讲师到教授也不过是三五年的事。彼时她社会地位有了,丈夫和孩子也有了,完全是人生赢家的设定。沈建军为自己的设想感到十分满意,没想到南山坚决不从,还发起了冷热交替战。直到把他气进了医院,她都不愿更改志愿。气得他在病房里捶床大骂:“孽……障啊,孽障!”骂了也不够解气——因为生的不是儿子,都不能痛痛快快骂一句“孽子”。报志愿这件事的委屈让南山对妈
投胎做他沈某人的女儿真是有福气——博士毕业后,南山可以顺理成章留校任教,从讲师到教授也不过是三五年的事。
彼时她社会地位有了,丈夫和孩子也有了,完全是人生赢家的设定。
沈建军为自己的设想感到十分满意,没想到南山坚决不从,还发起了冷热交替战。
直到把他气进了医院,她都不愿更改志愿。气得他在病房里捶床大骂: “孽……障啊,孽障!”
骂了也不够解气——因为生的不是儿子,都不能痛痛快快骂一句“孽子”。
报志愿这件事的委屈让南山对妈妈也有了怨气。
本来她想着反正已经把爸爸给气病了,干脆就按自己的意愿填上复旦,可是吴沐恩坚决不许。
南山没想到妈妈竟会不站在自己这边,她冲她大喊: “难道你不想逃出沈建军的魔掌吗?我以后也会把你接走的!”
可是她的后半句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记热辣辣的耳光。
16.酒窝也会变苦
如果那记耳光是沈建军打的,南山真会毫不犹豫摔门而出、随便找个网吧按自己的想法填志愿。
她相信自己会一气呵成,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是打她的居然是妈妈。
妈妈总是那么温柔,头发细细软软,笑起来的两个小酒窝好甜。
南山甚至从来没想过妈妈会有大声跟自己说话的一天。
她捂着脸,还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身体先替她做了反应:呼吸接不上了,鼻涕眼泪瞬间糊满tຊ一脸。
挨爸爸的打骂时,南山从没流过眼泪,因为觉得哭嚎求饶只会让耻辱加倍。
她只想着咬牙捱过去就好了,反正她又不爱他,他再怎样也伤不了她的心。
可是左脸热辣辣的此时此刻,她却哭得撕心裂肺。
因为是妈妈。
打她的居然是头发软软,酒窝甜甜的妈妈。
事情发生得太快,南山一时来不及消化,只是哭到浑身瘫软。
平时总是柔声细语的沐恩却并没有安抚女儿,甚至在她嚎啕得最大声的时候走开了。
再回来的时候,她手上拿着台笔记本电脑,等到南山哭到气绝,嗓子嘶哑得发不出声音,她才蹲下去把它摆在头发散了一地的女儿旁边: “按你爸爸说的,现在就填。”
妈妈的冷漠震慑住了南山。
本来她很有把握妈妈会和自己统一战线,因为从她掌握到的资料来看,妈妈无论如何也不该“叛变”。
看女儿把志愿填好后,吴沐恩如释重负地一笑,笑着笑着,又流下泪来。
是喜极而泣吗?南山分辨不清。
她只觉得妈妈脸上那两个酒窝再也不甜了,它们像是画上去的,马上就要被那滂沱的眼泪冲淡。
恍惚间,南山只觉得所有的铁证如山都变得山遥水远,仿佛她从前发现的一切都是假的。
如果真是假的就好了,她早就受不了那些东西触目惊心地存在于她的记忆里。
其实只要认真品味,人们便能发现:回忆也是有味道的。
南山很早就发现了那个冷知识。因为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她一想起沈建军,就总会觉得立马闻到了烟味。
为什么要叫“香烟”呢?那明明是一股刺鼻臭气。
沈建军提副处是在南山七岁那年。
南山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他的庆贺晚宴是以她的生日聚会的名义办的。
她那时还小,并不明白那个升迁在一个人的政治生涯中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气恼生日派对的主角根本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