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建军拿着女儿的成绩单踱到阳台,满意地躺在摇椅上抽完了一支烟。仰面朝天喷烟时,他舒爽地像是把一口老痰吐上了“驴”的脸:“老子终于踩了你一次!”别看他此时把女儿视若掌上明珠,当年在产房外得知是个闺女的时候,他差点想把她掐死。沈建军是凭自己穿一双草鞋、磨烂了双脚走出的大山。艰难进入官场,又一路爬到高位,不能说不是险象环生,殚精竭虑。一思及从前的奋斗之路,他就悲郁满怀:上天既然给了他替家族扬名的机会,又为何这般残忍、要
沈建军拿着女儿的成绩单踱到阳台,满意地躺在摇椅上抽完了一支烟。
仰面朝天喷烟时,他舒爽地像是把一口老痰吐上了“驴”的脸:“老子终于踩了你一次!”
别看他此时把女儿视若掌上明珠,当年在产房外得知是个闺女的时候,他差点想把她掐死。
沈建军是凭自己穿一双草鞋、磨烂了双脚走出的大山。
艰难进入官场,又一路爬到高位,不能说不是险象环生,殚精竭虑。
一思及从前的奋斗之路,他就悲郁满怀:上天既然给了他替家族扬名的机会,又为何这般残忍、要让他沈家绝后呢?
他身有仕职,生孩子的机会可说是只有这一次,可是偏偏就是个不长眼的囡崽来投胎!
他不是没想过离婚再娶,一个新的女人就是一次新的机会。
但他实在爱惜羽毛,没魄力在事业上升的关键期做出离婚这样“有伤风化”的事。
仕途顺利也抵消不了他香火断了的沉痛失意:后继无人,那他这辈子拼死拼活为了什么?还不如学人家陶渊明一辈子在山中采菊!
——他是在那样的心境下给女儿取名“南山”的。
经过了那一番失望,沈建军本不想在女儿身上花什么心思了。
他已经让她出生就在罗马,只恨女儿像她妈妈一样,对他这个大恩人不够感恩戴德、毕恭毕敬。
就算南山的成绩从小优异,沈建军先也并没太当回事。
他觉得女孩子向来就是学得好不如嫁得好。
女儿不用靠嫁人就已有了优越的生活条件,他看着她的成绩只觉得那是窗帘上华而不实的花边——好看是好看的,可也只是好看而已。
不过南山到了高中也还是常考第一,并不像人家说的“女孩子总是后续乏力”,沈建军这才打起精神,要为她好好做一番打算。
彼时,他知道那只“驴”已经被无法无天的“小驴犊子”气进了好几次医院。
为了能多活几年,也为了免于遭受儿子高考放榜时的羞耻感,吕某人早就着手安排了儿子移民的事。
相较之下,沈建军觉得自己为女儿所费的思虑真是光明而幸福的了。
然而南山高考那年,她爸妈先后都进了次医院。
吴沐恩是精神太紧绷了。她虽然相信女儿,但也怕万一南山发挥失常,自己将再一次失去丈夫仅有的尊重,为此她得了严重的失眠症。
而沈建军的住院,则在高考成绩公布后。
南山的分数不错,她喜欢上海,第一志愿想报复旦。
可沈建军坚持认为女孩子不能离家太远。既然最终还是要回来工作的,就没必要出去白折腾一圈,不如就地念所西安的985,入学便可以开始积累人脉资源。
父女俩为此在家吵得地覆天翻,直到沈建军高血压发作住院。
最终还是一个“孝”字压倒了一切。
半个月后,当地高校的那份录取通知书来得毫无悬念。
南山的分数摆在那里,她父亲的职位也摆在那里,她刚进校就签了本硕博连读的协议。
在沈建军的规划里,女儿硕士的时候就该结婚了,读博不过是上课点个卯之外多应付几篇论文,反正也不耽误生孩子。
要生就生两个,一个随父姓,另一个就姓沈。如此也算是“曲线救国”,他沈建军不用愧对祖先了。
看着女儿的高考分数,沈建军美滋滋地畅想着:日后两个好大孙一个陪女儿硕士毕业、一个陪女儿博士毕业,多是一件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