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萧祚显然并不满意：“美人，低了。”李忠一惊，美人还低，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四品，冯太后初入先帝后宫，也是从美人做起的，现在皇帝居然嫌弃美人位份低？“那圣上是想……？”萧祚无意识地摩挲着沈应真的那份名册：“我本来是想直接封她为昭仪的。”李忠吓了一跳，昭仪是二品，为九嫔之首，稳压冯昭容一头。没资历，没子嗣，入宫便是昭仪，这可就太扎眼了，相当于给冯昭容以及她背后的冯太后和冯家脸上甩了啪啪几个耳光。萧祚当然不在乎给冯家几个耳光，身为皇帝，给妃嫔和朝臣没脸再正常不过了，但他不得不考虑此事对沈应真的影响。
她低着头，只觉气血上涌，前生今世从未有这般羞耻的时候。
沈应真含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二妹妹，快请起。”
她神情温和地看着自己，好似一个温柔良善的好姐姐，眼神却没有丝毫笑意。
“二妹妹，你也快成亲了，”她语气柔婉，“我是看不到你嫁人了，但你放心，我定然为你送上一份厚厚的添妆。”
她是笑着的，沈应玉却能从她的笑脸里看出隐含的威胁，只能忍气吞声道：“臣女多谢贵人赏赐。”
沈应玉的心里好像在泛毒水，可她不是傻子，还真的不敢现在就撕破脸。
沈应真则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冰凉目光在她的身上打转，似乎是在盘算着该用什么法子折磨她，她不由瑟瑟发抖。
她心中的惧意第一次压过了恨意。
沈应真确实是这么想的，只是很遗憾，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她要让沈应玉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活在恐惧里。
回到芙蓉院，沈应真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
在宫里住了一晚上，又在太阳底下折腾了好长时间，她微微出汗，衣裳也有点湿，她感到不太舒服。
很快，侍女们烧好热水，服侍她褪去衣衫，踏入浴桶，青梧亲自卷了袖子为她洗身，用手拂过她的每一寸肌肤，只觉触感光滑细腻，雪白肌肤仿佛闪动着莹润光辉。
青梧虽然是女子，可看到这般活色生香地场景，也忍不住脸红心跳。
沈应真浑然不觉，她早已被热气熏得昏昏欲睡。
沐浴完后，她觉得浑身疲惫都好似随着污垢消失了一般。
张女官就在这时来到了芙蓉院，沈应真请她坐下，又吩咐侍女泡茶，张女官饮了一口，赞道：“好茶。”
“良家子既然已经入选，也该了解一下当今后宫的大致情形，”张女官正襟危坐，缓缓开口道，“圣上年幼践祚，太后临朝摄政，圣上十五岁那年，太后做主为他选了十几名后妃。”
“当今皇后是太后的侄女，素来宽和，是个极内敛的性子。皇后之下是邓贤妃，永昌侯的女儿，原先还有位张德妃，只是故去多年，不必再提。”
沈应真敏锐地注意到，在说起张德妃的时候，张女官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古怪。
但她没有去问，而是认真地听着。
张女官继续道：“太后还有一个侄女，位居九嫔之一的昭容，她性情跋扈，良家子初入宫闱，最好还是不要轻易招惹她。另一位吴昭媛则出身名门，温柔娴雅，这位倒是不必担心……”
她听完，心里有了大致的了解。
皇帝后宫不丰，满打满算不过十几个人，还都是立后那一年选的，这么多年都没有哪位妃子得宠，说明皇帝对她们并不上心，那自己的胜算就大了。
至于冯氏姐妹，更是不足为惧，前世的这个时候，冯家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
冯氏姐妹能屹立后宫，无非靠的是冯家，一旦失去强势的家族，那就什么都不是。
她不是奔着把皇后拉下马去的，她只要尽可能地攀登高位。
唯有高位，才能让她彻底洗刷前世的耻辱，包括身为宗室的萧厉。
她由衷道：“多谢张姑姑对我说这些。”
沈应真让青梧给张女官封了厚厚的赏钱，张女官的笑容更真心了，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拘谨了。
作为一个上了年纪，就要回家养老的女官，多攒些钱傍身可是重中之重。
不得不说，沈良家子是真的大方。
采选结束后，皇城重归寂静，萧祚面前摊开着入选女子的名册，若有所思，李忠无声侍立在侧。
他突然道：“李忠，你觉得，我该给沈姑娘什么位份好？”
李忠一怔，思索片刻，小心道：“本朝旧例，新妃入宫，大多封为才人，但沈姑娘美貌非凡，家世出众，又得圣上欢心，才人之位有些低了。”
“美人，圣上以为如何？”
他说这话也是有根据的，本朝后宫讲究一个资历，初封都不会太高，但要是皇帝喜欢哪个女子，一般会在后续晋封得非常快。
皇帝刚立后的那一年，冯太后做主选了一批世家女子为妃，也大多是封为才人、宝林，就连现在的冯昭容也是从才人做起，冯太后想要给冯家积攒些好名声，因此并没有破例。
当然，冯才人没几年就成了昭容，理由是纯孝，侍奉太后有功，这就不必提了。
至于当年的张德妃和邓贤妃，她们都是开国功臣的后人，父亲也都对皇家十分忠心，屡立战功，因此破例封为美人。
沈应真与她们情况相似，又有皇帝的看重，封为美人并无不可。
但萧祚显然并不满意：“美人，低了。”
李忠一惊，美人还低，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四品，冯太后初入先帝后宫，也是从美人做起的，现在皇帝居然嫌弃美人位份低？
“那圣上是想……？”
萧祚无意识地摩挲着沈应真的那份名册：“我本来是想直接封她为昭仪的。”
李忠吓了一跳，昭仪是二品，为九嫔之首，稳压冯昭容一头。
没资历，没子嗣，入宫便是昭仪，这可就太扎眼了，相当于给冯昭容以及她背后的冯太后和冯家脸上甩了啪啪几个耳光。
萧祚当然不在乎给冯家几个耳光，身为皇帝，给妃嫔和朝臣没脸再正常不过了，但他不得不考虑此事对沈应真的影响。
他想让她的名声完美无瑕，以图日后……将她扶上更高的位置。
“还是封为婕妤吧。”他一锤定音。
婕妤，正三品，已经不是可以随意欺辱的了。虽然头顶上有九嫔和四妃，但实际上只有四个人。
李忠按捺住心中惊愕：“那另外四位良家子……圣上要给她们什么位份？”
提起那四位良家子，萧祚明显敷衍了起来：“依本朝旧例行事，杨氏、林氏封为才人，郭氏、尹氏封为宝林。”
李忠暗暗吐槽，旁人就是依旧例行事，论到沈姑娘就要百般权衡，唯恐委屈了她，还想要直接封昭仪。
这心可真够偏的，但皇帝就是皇帝，谁还能说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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