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这一次，蒙着层灰暗。四目相对，昭鹞清楚的感受到他大掌在颤抖。那股微弱的力量，像是顺着经脉传进了她的心脏，击得她立刻抽回手。掌心骤然的空荡让顾溟渊心一抽：“小尼姑……”昭鹞攒动佛珠的白皙手背隐隐鼓起青筋，幽暗的双眸满眼疏离：“九皇子，以后不要把这些糊涂话掺进佛法中。”说完，她起身大步离开。顾溟渊含泪望着那远去的背影。这么多年，他从没对她做过任何出格的事和说过任何出格的话。
日渐暮。
顾溟渊要去拜见母亲淑妃，却路过长街时，听见宫女们的议论。
“听说三驸马和一个妓子颠鸾倒凤时，被三公主发现，没想到三公主动了胎气，结果一尸两命！”
“三公主也是可怜，本就不怎么受皇上宠爱，而且离了皇宫，谁还真的把他当三公主？”
“对了，下个月初三，咱们那位九皇子就要娶大燕王的女儿了，我们别说这种晦气话了……”
听到这些话，顾溟渊脸上血色骤然消失。
三皇姐死了……
自己也不怎么受皇上宠爱，以后娶了不喜欢的人，不知会是什么样的的下场？
滔天的悲伤和无措将顾溟渊淹没。
他跑去淑妃宫中，扑进母亲的怀里，浑身颤抖：“三姐姐死了……母妃，我不想娶大燕王的女儿，我担心……”
淑妃缓过神，眼里露出无奈和心疼:“溟渊，你是九皇子，不能只是享受荣华富贵，还必须要承担起身为皇室的责任。”
说着，他眼眶也湿了：“母妃何尝舍得你远赘给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可我们都身不由己啊……”
听到这话，顾溟渊满心悲凉。
他宁愿用荣华富贵换一个自由之身。
没了九皇子的头衔，就算昭鹞不还俗tຊ，大不了她守着青灯古佛，他便守着她，当一回‘俗家和尚’。
一夜无眠。
顾溟渊又去了护国寺。
禅院里，昭鹞依旧在合眼诵经。
顾溟渊放轻了脚步，悄悄朝她走近。
“九皇子连日造访，有惑需解吗？”
昭鹞冷不丁地开口，让顾溟渊一愣：“你怎么知道是我？”
自然是风把他身上的暖香吹了过来。
昭鹞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屏住呼吸。
仿佛只有这样，她才可以控制住被有些搅乱的心弦。
顾溟渊坐到昭鹞身旁，手指绕着自己的衣角，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当看见打开的经书，他缓缓开口：“小尼姑，你只知道三皈依，那你知道四皈依是什么吗？”
昭鹞睁开眼，带着疑惑的漂亮眼眸望向他后，心莫名一紧。
今天的顾溟渊脸色有些苍白，平日清澈的眼睛也红着，整个人不见从前的意气风发。
他的确有心事。
昭鹞放下合十的双手，语气轻柔了些：“何来的四皈依？”
“我告诉你。”
顾溟渊说完，便握住了她的手。
手背柔软温暖的触感让昭鹞浑身一僵。
她本能地要制止这种不合规矩的举动，可冥冥之中有股力量，让她无法动弹。
顾溟渊在她手心一笔一划的写下‘佛、法、僧’三个字
昭鹞也跟着念出来：“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
那骨节分明的指间在她掌心里顿了一瞬后，缓缓写下了一个名字。
顾溟渊眼睫轻颤：“四皈依，皈依顾溟渊。”
“皈依……嗯？”
昭鹞的声音戛然而止，微缩的深邃瞳仁倒映着顾溟渊泛白的脸颊。
顾溟渊红着眼，清亮的声音不知何时变得喑哑：“小尼姑，你说呀……”
他在她面前不是没哭过。
或是撒娇、赌气和伤心，眼睛总是亮如星辰。
唯独这一次，蒙着层灰暗。
四目相对，昭鹞清楚的感受到他大掌在颤抖。
那股微弱的力量，像是顺着经脉传进了她的心脏，击得她立刻抽回手。
掌心骤然的空荡让顾溟渊心一抽：“小尼姑……”
昭鹞攒动佛珠的白皙手背隐隐鼓起青筋，幽暗的双眸满眼疏离：“九皇子，以后不要把这些糊涂话掺进佛法中。”
说完，她起身大步离开。
顾溟渊含泪望着那远去的背影。
这么多年，他从没对她做过任何出格的事和说过任何出格的话。
唯独这一次，他失了分寸，却不后悔。
夜渐深。
风吹进禅房，烛火摇曳。
昭鹞在跳耀的烛光中看着经书。
可一炷香过去，她始终没有翻页。
“四皈依，皈依顾溟渊。”
伴着耳畔响起顾溟渊的声音，昭鹞陡然回神，微颤的目光望向瓶中那顾溟渊摘来的桃花枝。
白天还灿若云锦的桃花，已经失了颜色，只剩枯败之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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