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欢其中聊得最好的一个。就算是利用,怎么会没有感情呢,他们聊了一个月,他会耐心地陪她聊天,给她讲解一些她不懂的东西,比如怎么去盗版网站看电影,QQ宠物养死了怎么办,怎么去火车站买票,让她尽管来姑苏……她问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说,因为你是我老婆吖!他们之前交换过照片,彭欢厚重的刘海微微挡住眼睛,反而给她一种憨厚的安全感,而她拘谨地对着网吧摄像头,模糊的画质并看不清脸。这是他们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见面。彭欢比照片里好看太多了,头发精心
彭欢其中聊得最好的一个。
就算是利用,怎么会没有感情呢,他们聊了一个月,他会耐心地陪她聊天,给她讲解一些她不懂的东西,比如怎么去盗版网站看电影,QQ 宠物养死了怎么办,怎么去火车站买票,让她尽管来姑苏……她问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说,因为你是我老婆吖!
他们之前交换过照片,彭欢厚重的刘海微微挡住眼睛,反而给她一种憨厚的安全感,而她拘谨地对着网吧摄像头,模糊的画质并看不清脸。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见面。
彭欢比照片里好看太多了,头发精心的烫染过,身上零零碎碎的,全是金属挂链,笑起来很阳光,像是杂志里的男明星。
彭欢也看着她,咳了一声,道:“那个什么,你比照片好看。”
姜芬芳盯着他,一时间有些恍惚。曾经,QQ 上那个蓝头发少年头像一跳动起来,就让她满心欢喜。
原来他是这个样子啊。
杠头跑出来,阴阳怪气道:“彭少,你要回来上班了?我们这礼拜都忙疯了都!”
“你看。”彭欢道:“果然店里没了本帅哥就是不行!”
杠头道:“下午还有一个人来闹事……”
姜芬芳突然出言打断他,道:“杠头,我想跟彭欢单独说两句话。”
杠头令至立行,立刻闭嘴,无比丝滑的转身回去了,又打开门叫王冽:“老板!”
王冽起身进了理发店,顺便用遥控器把卷帘门合上,给两个人留足够安静隐私的空间。
姜芬芳站在那里,身形仍然单薄的像一棵小青竹,她微微仰头看着彭欢,眼神晦暗、盛满了一种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卷帘门缓缓合拢,理发店内陷入了一片黑暗。
王冽想,他为什么会觉得刚才的姜芬芳,很陌生呢?
这一个礼拜不到,她已经展现了无数面给他,机警的、凶悍的、聪明的……但都像是一个没有性别、生命力昂扬的小兽。
而刚才那一刻,她第一次像一个女孩子,一个少女,静静地看着一个男孩。
王冽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些微微刺痛,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突然很需要,他的经文。
“老板,你要洗澡吗?”杠头问:“你不洗,我先去洗了。”
“你等一下。”
王冽没有去拿佛经,反而去储藏室翻找了钳子和三角锤,他去修卫生间的门锁。
杠头嘀咕着:“怎么突然想起修这个了?”
王冽没有回答,他想起姜芬芳歪着头,问他:“你敢说你不是心软?”
月光下,她眼睛那么亮,笑起来像一朵干净的绣球花。
其实不是的,不是的。
他收留一些无处可去的、背负秘密,甚至是罪恶的人。是因为他们身上,有一样腐烂的气息。
食物烂了一块,就要立刻扔掉,因为它早晚会腐坏生蛆,面目全非。
可人生却不行,人生要,带着腐坏的那部分,继续生活下去。
他不是为了可怜他们,也无所谓他们生活在什么样的痛苦中——就像对待这把早就坏掉的锁。
他早知道它不好用,就像他早知道阿柚一直在偷……还有许许多多在理发店驻足又离开的人。
他只是想冷眼旁观,他们的人生会腐烂到什么地步。
但是姜芬芳。
王冽拧好了锁,轻轻叹了口气,他想,但是姜芬芳,她是不同的。
姑苏夜·草药
彭欢把家里的旧收音机带来理发店,没日没夜的放着流行歌磁带: 2002年的第一场雪 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 停靠在八楼的二路汽车 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 “不是我讲,弄头发,话太多讨人嫌,但一屋子闷葫芦,也显得阴森森的”
阿姨舒服地眯起眼睛,道:“有你在,屋里都热闹了呀”
“那阿姨要常来呀,常来更热闹呢!”彭欢利落将阿姨的头发打散,又叫:“姜姜——3号杠”
姜芬芳递过去卷发杠,彭欢笑眯眯地夸她:“怎么这么知道我的心呢!”
之前店里,确实忙活不过来,只有王冽一个理发师,姜芬芳三个人都是小工,客人一多,只能干等着 但现在彭欢回来上班,压力顿时减轻一半,店里也从一派安静,变得一天到晚都充满欢声笑语——彭欢一个人,比他们四个加起来说的话还要多 阿柚不喜欢彭欢,她偷偷告诉姜芬芳:“彭少可爱招惹女孩子了,你知道他为什么前一段没来,跟一个有丈夫的女人轧姘头,被人打了呀!”
——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继续偷东西,但最终,她还是留了下来 姜芬芳道:“但是生意,也确实好了呀”
自从彭欢来了之后,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显得心事重重 晚上不到七点,彭欢就不见人影了 九点钟,最后一个做头发的客人离开后,姜芬芳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主动打扫卫生,而是过去王冽说:“我今晚有点事情,要出去一趟”
王冽道:“下班时间,你自己安排” 姜芬芳就走了,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巷子口 她在巷子里穿行,拐了许多个弯,最终走到了一条没有路灯的小路上 距离理发店并不远,却很荒凉,一边是没有拆迁完的房子,灯火昏暗,住着一些钉子户,,另一边是一条排水沟,得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黑暗中,有个男人站在水边等她 见她来了,就叫了一声:“姜芬芳!”
是杠头,他鬼鬼祟祟的四周看了一眼,然后指着一扇门,道:“就是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