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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的西北总是一片荒芜的,白皑的雪地鲜有人迹。
  闻君尧自从重生以后就没出过门,看着每日清晨就离开,日暮才回的苏玉宁,心中隐忍不发。
  他的孩子死在了这样的大雪天里,可他的妻子毫不知情。
  这样刨骨剜心的痛苦只有他一人记得。
  这天晚上,苏玉宁提着一盒桃酥回来。
  她看向正在缝衣服的闻君尧,破天荒主动解释起来:“逸钦家灶台坏了,我去帮他修了修,耽误了点时间。”
  说着,她把桃酥放到他面前:“你最喜欢吃的。”
  闻君尧看了眼桌上的桃酥,又看向女人脸上讨好般的温和。
  “你天天往他那跑,都快成他媳妇了,要不我们就干脆离婚吧。”
  他随便的语气像是开玩笑,可表情又极其认真。
  苏玉宁怔了瞬,顿时拉下脸。
  “你别作了行不行?逸钦离了婚,孩子也在一年前因病死了,我怕他承受不住,关心一下而已。”
  “闻君尧,你懂那种失去孩子的痛苦的吗?”
  这话像是刀子,劈开了闻君尧刚结痂的伤疤,鲜血在剧痛中迸发。
  他‘噌’的起身,红着眼大喊:“是!我不懂,我没有孩子,我没有孩子了!”
  说完,闻君尧一头扎进房间,重重关上门。
  苏玉宁僵在原地,回想着刚才男人眼中自己从没见过的绝望。
  久久没有回神。
  之后两天,闻君尧每天盘算着怎么跟苏玉宁离婚。
  军婚不好离。
  虽说苏玉宁一直帮着李逸钦,可又没有实际证据证明她乱搞男女关系。
  万一闹不好,自己反倒要受处分……
  今天稍暖和些了,闻君尧便烧水洗了个热水澡,终于放松了连日来紧绷的神经。
  他刚从卫生间里出来,苏玉宁就回来了。
  四目相对,女人整个人都愣住。
  只见屋里的男人的脖子上还挂着水痕,那单薄的工字背心一片水渍,胸前的肌肉若隐若现,笔直的长腿因为寒冷的过堂风而绷紧了许多。
  面对眼前精壮的男人,苏玉宁所有求和的话都卡在了喉咙。
  闻君尧率先回过神,他连忙转过身:“你先出去!”
  和苏玉宁做了两辈子夫妻,他比任何人知道她在夫妻事上有多能放得开。
  小文也是在她不断索求中怀上的。
  但这辈子,他必须要扼杀怀孕的可能。
  就在闻君尧要拿衣服套上时,苏玉宁突然从后面抱住他。
  两人双双倒在床上。
  “松开我!”闻君尧推搡着女人伏在自己胸口的脑袋,气红了脸。
  苏玉宁没有理会他的抗拒,反而堵住他的嘴,手在她下腹处抚摸,惹得他喘起了粗气。
  床受不了两人的纠缠,发出‘吱呀吱呀’声。
  苏玉宁紧紧抱着他,温柔的哄道:“别跟我置气了,是我说话没有把门,我们会有孩子的……”
  闻君尧被她夹得呼吸都重了很多,一滴汗从他额间滑下。
  他要孩子。
  但不要他跟苏玉宁的孩子!
  耳边是苏玉宁止不住的嘤咛和一声低过一声的道歉。
  闻君尧醒来时天已大亮,苏玉宁去训练了。
  锅里温着她从食堂打回来的早饭。
  闻君尧看也没看,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半小时后后,他攥着颗药片回来,脑子里回想起医生的叮嘱。
  “你身体的耐药性不好,这药也副作用很大,对你以后要孩子都有影响,要想清楚啊。”
  闻君尧握紧手里的药片,心中也有些犹豫。
  这时,门外传来其他军嫂的聊天。
  “听说苏营长给她那老相好在军服厂的广播站找了份工作,闻君尧怕是又要闹一场大的了。”
  “也不怪苏营长胳膊肘朝外拐,闻君尧之前跑到政委那儿去闹,连自己老婆的脸面都不顾了,谁受得了?”
  “就是,何况他们都结婚两年了,连个孩子都没有,我看他们长不了!”
  闻君尧眼眶微红,没有犹豫地将药片吞下。
  微苦的药片卡在喉管里,他不管不顾生生咽下。
  舌根泛起苦涩,分不清是药还是心里反刍上来的。
  很快,闻君尧便感觉下身剧烈疼痛起来。
  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搅动的五脏六腑,他汗津津地蹲下,最后疼在地上打滚呻吟。
  这痛和他当年摔下山崖一样,又像孩子在他怀里流尽血死掉的那一刻。
  痛让他的精神有些恍惚,他分不清如今是何年月。
  痛吧,越痛他就越清醒。
  这辈子他要清醒着,早日摆脱带给他所有苦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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