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北寒只觉得烦躁，一点都不想听他们说话。一回来就觉得压抑，还不如在十二弯待着舒坦。他将田秀英端给自己的面放到战有得面前，自己进去端了一大一小两个碗出来。他拍了拍身边的小板凳，对一旁玩雨水的甜甜喊了一声。“甜甜，过来吃饭。”甜甜的目光小心翼翼看了眼战二柱和战有得，乖乖坐在战北寒身边，拿起筷子低头默默吃饭。战北寒的冷漠让气氛原本就压抑的饭桌上，气压又低了几个度。战二柱低沉的嗓音道：“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吴老二气得拍桌子。
好你个战北寒，居然敢蹬鼻子上脸。
这笔账，老子给你记下了。
吴老二还没回家，黑蒙蒙的天空便下起大雨。
很快，修建河堤的知青都回来了。
这几天刚升起的气温，因为这场雨水的降临，气温又降低很多。
一大帮知青挤在厨房吃饭，刘燕做的饭实在难吃，早几年来的几个知青已经习惯了粗茶淡饭，但新来的几个天天吃玉米面都快要吐了。
有人骂道：“妈的，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啊，我们本来就是拿笔杆子的，非要我们下乡来扛锄头。”
赵毅冷冷扫一眼刚才抱怨的人。
“闭嘴，这话别叫吴老二听了去，要是被他听到，这么大的雨，今晚上咱们都别想休息。”
厨房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夏知画在喂狗吃饭的声音。
赵毅和陈亮的目光扫向她。
知道他们在看自己，夏知画头都没抬。
她语气淡淡道：“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既然条件困难，那咱们就想办法创造好的条件。
鸡已经养了，等过段时间下蛋了，咱们就能改善伙食，大家再忍忍吧。”
她轻飘飘几句话，几个男人瞬间互看一眼，什么都没再说。
金家。
金凤坐在炉子跟前添火，金母拉着一张脸。
“你还要不要脸，你不要脸我跟你爹还要脸呢。
那战北寒有啥好的，带着个拖油瓶就算了，爹妈贪得无厌偏心老大，一碗水都端不平，你真要嫁给他，到时候有的是苦头吃。
村里攒劲后生又不止他一个，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不准再靠近他。
你这几天不在，村里人都开始在背后嚼舌根了，隔壁村的媒婆来过，我跟你爸已经答应把你嫁去隔壁村，你今年要是再不嫁，都成老姑娘了。”
金凤一听，当即蹭一下站起来。
“什么？妈，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他，除了他我谁都不嫁。”
一直蹲在门口抽旱烟的金父，终究是没忍住，起身冲进来在金凤后脖颈一巴掌。
“你再给老子犟一个试试，反了天了你。
你二哥还没结婚，你必须嫁去隔壁村，人家给了一百二十块钱彩礼，这钱我跟你妈都收了。
你乖乖嫁了，你二哥才能娶媳妇。”
眼看父女俩要吵起来，金母一脸愁容。
手心手背都是肉，谁不想自己女儿嫁个好人家？
战北寒这小子靠得住，可他家人靠不住，他们做长辈的不能亲手将她推入火坑呀。
金母哽咽起来：“凤啊，爸妈走的路多，怎么会害你？
为了这个家，为了你二哥，你就嫁了吧。
难道，你想妈跪下来求你吗？”
“妈，你们要是再逼我，我就去死。”
金凤捂着脸扭头跑进屋大哭起来，厨房里的二老面色相当难看。
战北寒回来，家里人看见他也没个好脸色，他进来厨房倒热水想泡个脚，案板上放着一盘剩下的白面饺子。
张大花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回来，斜睨他一眼，赶紧拿盆盖住盘子。
这一幕落在战北寒眼里，刺眼又讽刺。
这是趁自己不在家，偷偷包饺子吃？
饺子啊，多奢侈，一年到头过年才能吃一次。
他们要防着自己就算了，连甜甜这么小的孩子也要防着。
真是个笑话。
战北寒眸子冷了冷，假装没看见。
张大花以为他没看到，心里暗暗松一口气。
“北寒，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活干完就回来了。”
“没遇到狼吧？”
“没。”
战北寒已经端着搪瓷盆从厨房出来了，张大花狠狠瞪了眼田秀英。
没用的东西，中午的饺子本来没得剩，是这个拎不清的非要给大宝留一盘子。
现在好了，老二回来差点看见了，这饺子只能等晚上偷偷让小宝吃掉。
战北寒给甜甜先洗了脸和头发，再洗了脚，这才自己洗脚。
完了又接了一盆水，洗头擦洗身上。
田秀英从厨房出来，刚好看到战北寒光着膀子的画面。
都是亲兄弟，两人的身高天差地别，连带着气质也不一样。
战北寒爱干净，一个人把甜甜也带得很好。
但战有得邋里邋遢，走路猫着腰一点气质都没，一看就是个废物。
她要嫁的是战北寒就好了。
这么想的时候，另一个屋子里的战有得趴在窗户前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往旁边啐口痰。
娼妇眼里只有二弟，那眼珠子都快蹦出来黏人家身上了。
呸，臭不要来呢。
她看上人家，人家能看的上她？
很快，玉米面片上桌，战父战二柱从炕上下来，黑漆漆的屋子里传来两声严肃干咳声，像是在示威。
等他披着一件外套坐在桌边，战有得和战北寒这才坐下。
田秀英第一碗面端出来放战二柱面前，第二碗放在战北寒面前。
战有得不悦，啪的一声，手里的筷子甩了出去。
“田秀英，你什么意思？
我问你，谁是你男人？”
田秀英斜睨他一眼，眼底满是嫌弃。
“大哥这几天都不在家，回来吃碗热乎的怎么了，谁先吃不都一样？”
话是这么说，但战有得心里就是不爽。
战北寒只觉得烦躁，一点都不想听他们说话。
一回来就觉得压抑，还不如在十二弯待着舒坦。
他将田秀英端给自己的面放到战有得面前，自己进去端了一大一小两个碗出来。
他拍了拍身边的小板凳，对一旁玩雨水的甜甜喊了一声。
“甜甜，过来吃饭。”
甜甜的目光小心翼翼看了眼战二柱和战有得，乖乖坐在战北寒身边，拿起筷子低头默默吃饭。
战北寒的冷漠让气氛原本就压抑的饭桌上，气压又低了几个度。
战二柱低沉的嗓音道：“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战有得不悦瞪了眼战北寒，只觉得他多吃一口都是浪费。
战北寒只当没听见，继续低头大口大口吃面。
玉米面片入口，除了糙还是糙，再没别的啥味。
他突然有点怀念夏知画那天做的饭，虽然只吃了两顿，她用的食材也是玉米面，但那顿饭给他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她做的饭，吃在嘴里是香的，咽进胃里是暖的。
眼前的饭，只让他心口堵塞沉闷。
很快，在外面玩的战小宝回来了。
他手上和裤子上全是泥巴，手都没洗乐呵呵冲过来看桌子上没有饺子，哇的哭出声。
战北寒挑眉。
看来，要热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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