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衡的心骤然紧缩,飞身掠至:“阿梨!不要……”然一切都迟了。漫天血雾间,温梨闭上双眼,手中的妖丹在刹那间碎成光点。星辉中,玄衡眼睁睁看着那瘦弱的身影如烟消散。“不——!”
玄衡微楞,随即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胡说八道!焱儿是天族血脉,怎会是本君同你生的孩子?”
他松开手,空气瞬间灌进温梨的喉咙,温梨趴在地上,痛苦地呛咳起来。
“妖族狡猾,果真如此。”玄衡眸中凝聚着森森怒焰,“为求脱责,竟编出如此可笑的谎言来。”
温梨周身骤冷骤然,如置地狱业火之中。
玄衡居高临下地盯住温梨,露出一个嗜血的微笑:“你罪大恶极,应处以极刑。”
“但本君怎会让你死得如此轻松!”随即他怒喝道,“天卫何在?”
“将温梨压入刑殿!以炽寒鞭每日鞭三百!十日后于诛仙台行剔骨之刑!”
温梨躺在血泊之中,嘴角只余一抹嘲讽。
刑殿。
“啪——”
炽寒鞭裹挟着风声呼啸而过,鲜血随着鞭子的轨迹扬起在半空中,鞭影闪过,撕下一小块皮肉。
温梨低垂着头一动也不动,似乎早已感受不到疼痛。
或许再没有什么痛,比得上陌鸢和焱儿轮番在她眼前破碎成辉的痛了。
“禀帝君,今日三百鞭已尽数罚完。”天卫上前行礼。
玄衡缓缓踱下高座,来到已经成为血人的温梨身旁。
鞭痕一道压着一道,正往外涌着鲜血,深可见骨。
“温梨,你可认罪?”
温梨攥紧左手,平静无波,连抬头的欲望都没有,更懒得搭理玄衡的话。
玄衡眸光一冷:“不许给她疗伤,本君要以她血肉来祭焱儿。”
温梨听着天卫恭送玄衡离去的声音,这才睁开无神的双眼,缓缓展开攥得生疼的左手——
月温色手链上挂着一枚小小玉坠,玉坠纯温如旧,没有溅上一点血。
整整十日,温梨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刑殿里,反复挨着鞭刑。
玄衡每日都来,眼睁睁看着温梨慢慢不成人形。
第十一日,天卫将温梨押至诛仙台。
天界众人纷纷聚集在此,小声议论着几万年来第一个上诛仙台的妖。
温梨一步一步,缓缓走向高台。
鲜血一滴一滴顺着衣摆滴下来,一步一个血印。
玄衡和霜瑶站在高台上,玄衡一脸沉重,霜瑶刻意的悲痛下难掩得色。
温梨静静地看着那两人,只觉得自己一生零落,最后将自己活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温梨看着玄衡,许久未出声的她,嗓音沙哑:“玄衡,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就是遇见你。”
玄衡微怔。
“如今焱儿已故,你我再无干系……”
诛仙台上,温梨凝着那冷峻漠然的男人。
那死灰般的目光下翻涌着无尽怨恨。
她怨自己,为何投身情爱,以至落入如今万劫不复之地。
她恨玄衡,恨他薄情寡义,将百年深情弃作过眼云烟。
现在,一切都该结束了!
温梨抬起伤痕累累的右手,猛地插入自己的胸膛,攥住了妖丹。
玄衡呼吸不觉一滞“你做什么!”
温梨一字一喘:“玄衡,我愿以不入轮回为代价,诅咒你不死不灭……断情绝爱!”
话落,她用力一扯,大片鲜血自胸口涌出。
一滴血如箭飞溅进玄衡紧皱的眸中,灼烧的痛楚瞬间炸开,
医仙曾说——挚爱之人的心头血可解世间一切忘情之症。
这一瞬,无数记忆如泉涌般渗透玄衡的脑中。
曾经的一切,他全都想起来了!
在凤凰树下遇到自己的温梨,为了给他疗伤孤身直入无间之渊深处采药身受重伤却还笑着安慰自己的温梨,初夜云雨时泪眼迷离的温梨……
脑内如若钟鸣,震得玄衡身形一晃:“啊——!”
金色流光在他飞扬的沧发间乱舞,他看向浑身是血的温梨,喉间涌上一股腥气:“阿梨!”
温梨却没看他,而是握紧了掌中手链和玉佩,望向远方幽幽道:“焱儿,陌鸢,我来陪你们了。”
绿色的法阵自她身下亮起,慢慢将她笼罩。
玄衡的心骤然紧缩,飞身掠至:“阿梨!不要……”
然一切都迟了。
漫天血雾间,温梨闭上双眼,手中的妖丹在刹那间碎成光点。
星辉中,玄衡眼睁睁看着那瘦弱的身影如烟消散。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