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斯越弯腰放下花束，不偏不倚盖在那张符咒上。况年看着那束娇艳欲滴的鲜花，声音里带着哭腔，她哀求着：“周斯越，我好痛啊，你帮我把那张符咒撕掉，好吗？”可周斯越听不到，他的轻声倾诉里，甚至含着一丝笑意。
周斯越看着那枚露出来的符咒，心中一紧，故意扬声：“这是我买的墓穴，我怎么没资格祭拜她？”
他的激将法奏效，陆孟瑶真被他激怒转移了注意力。
她腾地转身直视着周斯越的眼睛：“你不配，你会脏了她轮回的路！”
“瑶瑶……”况年虚弱地叫着她的名字。
她想说，没关系的，反正她也要走了，她马上就要转生了。
可她说不出来。
况年感觉到越来越痛，每说一个字，都感到无比的痛苦。
“配不配，你说了不算。”周斯越不再看她，径直走过来。
“歆歆，我来看你了。”
周斯越弯腰放下花束，不偏不倚盖在那张符咒上。
况年看着那束娇艳欲滴的鲜花，声音里带着哭腔，她哀求着：“周斯越，我好痛啊，你帮我把那张符咒撕掉，好吗？”
可周斯越听不到，他的轻声倾诉里，甚至含着一丝笑意。
“歆歆，谢谢你，心心的情况好转了，今天已经出加护病房了。”
况年静静地看着他，忽然好想哭。
周斯越，你在庆幸吗？你在高兴吗？
可是你知道吗？我现在好痛苦啊。
我觉得我好像又快要死掉了。
周斯越的手指轻轻擦过况年的照片，仿佛带着无限的眷恋：“等心心平安生下孩子，我就来摘掉这张符纸。”
况年认命般闭上了眼睛：“没关系，我要走了。”
她扯起嘴角，仰头望着天，她感觉到身体里的力量在流逝，现在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有人说，肉身死去的那一天，不是死亡。
这个世界从此再也没有人记得你的名字和身份，被人彻底遗忘的那一天，才是真正的死亡。
“我以前觉得，死亡没什么可怕的。但我现在希望，你可以慢一点忘记我。”
况年用尽全身力气扯起嘴角，她伸出手，想最后触碰周斯越的身体。
然而，周斯越却已经转身离开了。
望着他的背影，况年感到身体一轻，却没有回到奈何桥。
她看见自己伸出的手指渐渐消散，如同萤火，一粒一粒被微风吹开。
她化作一阵微光，彻底散了。
车上。
周斯越拽过安全带扣上，按下启动键那一刻，他忽然感到胸口一窒。
他抬手压住胸口，手腕上的佛珠却毫无征兆地断裂了。
那串佛珠，是两年前况年去世时，他在佛前跪了整整两天两夜，才从云途大师那里求来的。
一阵没由来的心慌瞬间吞噬了他，狂跳的心脏令他心神难安。
周斯越掉转去医院的方向，驱车赶到了洗心禅寺。
他点了三炷香，跪拜后，他带着断裂的佛珠找到了云途大师。
云途大师看了一眼佛珠，又看了眼周斯越。
他合掌，悲悯浮现脸庞：“缘起缘灭，都是定数，周施主，放下吧。”
云途大师默念一句“阿弥陀佛”，起身便要离开。
“等等！”周斯越追上去，想到了他出车祸时，好像恍惚梦到过况年的灵魂，“大师，您说人这一生，真的有魂魄和转生一说吗？”
云途大师转眸跟他对视了一眼，未发一言，扭头走出客室。
周斯越在原地呆愣了许久，直到天色暗下来，他才下山。
之后的日子，始终平静。
周斯越没有再去墓地，他时刻守在段嘉心的身边，怕不好的预兆应验在她身上。
万幸的是，段嘉心胎像稳定，再没流产迹象。
出院这天，周斯越整理着段嘉心的随身物品，自嘲般轻笑了一声。
他自嘲自己想太多，竟怀疑况年要对段嘉心不利。
她不是那样的人。
他整理好一切，拉上背包拉链，轻唤病床上的段嘉心：“心心，我们回家了。”
段嘉心回应他的却是吃痛的闷哼，她捂着小腹蜷缩了起来。
周斯越脸色一变，他冲过去一看，段嘉心身下不断涌出一片一片鲜红的血液。
“心心！”
他睚眦欲裂，他疯狂按动护士铃。
不一会儿，医生护士一涌进入病房，迅速将段嘉心推进了手术室。
“抢救中”的红灯再度亮起。
周斯越低下头，看着身上，手掌上刺眼的鲜血，表情狰狞又痛苦。
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他抬起头，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他的脸颊。
“周斯越，况年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陆孟瑶悲愤地揪着周斯越的衣领，将况年墓前的符咒甩在他脸上：“你为什么你要用这么阴损的招数害她？”
周斯越看着脚底的符咒，声音沙哑：“你胡说八道什么？不过是借一点气运而已……”
他喃喃说着，视线飘向手术室。
倏地，他脸色一沉，猛地推开了陆孟瑶：“不过是借一点气运，陆孟瑶，你为什么要把它摘下来？害心心流产！”
周斯越步步紧逼，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暴出一条条青筋。
“不过是借气运？”
陆孟瑶哈哈一笑，泪如泉涌：“周斯越，我找云途大师问了这枚符咒是弑魂的，魂魄散了，歆歆的气运就都被制符的人夺走了。”
“周斯越，况年没了，她魂飞魄散了。”陆孟瑶轻声说着，“她没有来世了。”
“不可能！”周斯越瞪大了眼睛，他忽然暴怒，狂吼出声，“只是借一点气运而已，她怎么会魂飞魄散？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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