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筝坐在床头,靠着软枕。手背上还未结痂的针孔下边,插着新的输液针。冰凉的药水顺着输液管慢慢往下滴,进入她的静脉血管。女人面色苍白。嘴唇干涸。神情冷淡疏离,坐在那一动不动,仿若一个会呼吸的捏瓷娃娃。
厉管家停了擦泪的动作,眼眶红着往后垂眸瞥了孙嫂一眼,走的时候还絮絮叨叨:“不仅推我,还凶我——”
看着厉管家进了隔壁病房,孙嫂才重新推门折返。
房间里。
莫筝坐在床头,靠着软枕。手背上还未结痂的针孔下边,插着新的输液针。冰凉的药水顺着输液管慢慢往下滴,进入她的静脉血管。
女人面色苍白。
嘴唇干涸。
神情冷淡疏离,坐在那一动不动,仿若一个会呼吸的捏瓷娃娃。
孙嫂原地站了半晌。
心脏疼。
她走到茶几旁倒了杯热水,走到床边,吹凉了些才双手递到莫筝面前,“小姐,喝点水。”
莫筝睫毛轻晃。
她侧眸,定定地注视着透明杯子里的温水许久,然后抬起头看向床边的人:“孙嫂,阿世出车祸了。”
“我知道的小姐,但是姑爷已经没事了,没有生命危险。”
“是的,没有生命危险。”
莫筝低头重复了一遍。
她再次抬眸看向孙嫂,怅然笑了。
笑着笑着却哭了。
“我在锦绣庄园听到他出车祸的消息,我以为他会像爸妈一样永远离开。我真的好害怕,出事遇险的是我就好了——”
孙嫂心疼得手在发颤。
她在御园听到慕容瑾车祸的消息,在来的路上,就知道莫筝会这么想。
没有人比莫筝更敏感车祸这个词。
记忆一定会把她拽回到十年前,下着大雪的伦敦,以及惨死的鹿氏夫妇。
孙嫂不禁联想到:
当时莫筝听到慕容瑾车祸这句话,内心有多惶恐、多无助。她害怕他会像当年的鹿氏夫妇那样,死在冰冷的车祸现场。
“小姐,您和姑爷都会没事的!”
“医生说姑爷只是胳膊骨折,身上有擦伤,没有很严重,休息半月就会痊愈的。至于轻度的脑震荡,相信以姑爷的身体素质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您现在要做的是养好身体,之后才能更好地照顾姑爷。”
话越往后说,孙嫂声音越磕绊。
细听能听到颤音。
小姐来榕城,住在孙宅十年。就算中毒痛不欲生,她也没掉过一滴眼泪。每一个用命熬出来的夜晚,她都扛下来了,没吭过声。
如今见她落泪。
本就病态的人显得更加孱弱,仿佛轻轻碰她一下都会破碎。
孙嫂心疼地握住她的手,女孩纤细的手指冰凉,“姑爷那么好的人,先生太太在天上也会保佑他一生平安的。”
病房里静了许久。
莫筝垂眸,盈在眼眶里的泪掉了下来,落在被褥中。
她深吸了口气。
抬起眸子,偏过头看向窗外明媚的午后。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她望向蔚蓝天边漂浮的白净云朵。
这么多年了。
她从来没向神明祈祷过什么。
因为不信神明。
只信自己。
如今她祈祷:慕容瑾这辈子平安健康,希望她已故的父母能照拂他。
-
下午两点半。
慕容瑾醒了。
听到消息,正在办公室和主治医生沟通的莫筝往病房走去。她推门进去,没顾得上看屋内屏声敛气的众人,径直走向卧室病床。
慕容瑾坐在床头。
在看到莫筝那刻,男人眉宇间的阴郁戾气尽消,眼眸也瞬间温软下来。在他的注视下,莫筝走到床边。
她弯下腰,伏低身子仔细看了看他的脸。
随后又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鬓角,烟眉拧起,“哪里不舒服吗?头还疼吗?”
慕容瑾眼内倒映着她的模样。
她满脸担忧的样子。
他不禁想起刚醒那会儿,她在亲他。平时胆子小脸皮薄,他多看她几眼她都会不好意思地低下脑袋,没想到在他昏迷的时候,她挺放得开。
不敢光明正大地亲。
偷偷亲。
慕容瑾抬头注视着她,“嗯,还疼。”
“让医生检查一下吧。”
“好。”他应着。
旁侧的医护人员:“……”
变脸速度真快。
厉太太没来之前,他沉着一张脸坐在那,谁都不敢靠近。厉太太进门,仿佛无形中让男人顺了毛,变得毫无攻击性。
主治医生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
没什么大碍。
遭受撞击产生轻微脑震荡,后遗症就是头会疼,休养一段时间就会慢慢痊愈。
护士小心翼翼给慕容瑾拔了输液针,随后跟着离开了病房。
莫西故进来的时候,房间里很安静。莫筝坐在床边拿着水果刀削苹果,慕容瑾坐在床头,靠在她身后看着她削苹果。
他时不时摸摸她的长发。
看见秀发垂落,他就伸手勾住,重新勾回她耳后。
莫筝将削好苹果,再将苹果切块放进干净的盘子里,这时余光瞥见进来的人,她抬眸看过去,“莫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