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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伦医生,玛姬姐姐怎么样了?”
自玛姬出现不对后,阿成哥就把玛姬抱回了他们的卧室。
海伦医生检查过后还算轻松道:“没事,就是脑子里的瘀血逐渐开始散了。”
“淤血?!”宋简书紧张道,“这个瘀血会有什么影响?”
阿成把逐渐清醒的玛姬扶起来,海伦医生端过来一杯清水,她的神色看着甚至还有几分轻松。
“玛姬脑子里的瘀血其实已经开始移位了,长此以往,很有可能压迫她的视神经,导致她失明,也可能会导致肿瘤的产生。”
海伦医生不是没想过开颅,但是在70年代,开颅的风险太大了,不一定能让人从手术台上走下来。
所以海伦只能暂时放弃这个想法。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为玛姬开颅。
说句难听点的话,玛姬的生命,其实是有一天过一天,不知道哪天,她就会出事。
但是海伦没想到,这个被阿成和玛姬救上船的女生,竟然带来了转机。
海伦低下头剪开宋简书肩膀的衣袍,一边语气轻松道:“还是要多谢你,你在游轮上的行为让她的大脑受到冲击,瘀血居然散了一部分。”
等瘀血完全散开,玛姬的记忆就能恢复。
宋简书开心到:“那太好了!”
旋即,她马上又想到了阿成哥:“那阿成哥是怎么回事?他脑子里不会也有什么瘀血吧?”
“他啊?身体壮得像头牛,至于他为什么失忆……之前我跟我老师研究过,应该是大脑的自我保护,他需要一个契机,才会想起以前的事。”
海伦为宋简书崩裂的伤口上药,她的手很重,宋简书不由得双手握拳,脸上的表情瞬间崩毁:“好痛好痛……海伦姐姐,手下留情……”
“我看哪,就应该让海伦多用点力!”玛姬被阿成哥扶着从床上下来。
宋简书眼泪汪汪地看着玛姬:“玛姬姐姐!你是不是不疼我了……”
“我就是太疼你了!才让你做出这种不顾自己身体的行为!”
玛姬用手轻点了点宋简书的额头:“以后不许再这么做了知道吗?”
宋简书嘟嘟囔囔道:“我也不想这么做的,可是我看你那么难受……我……我担心你出事……”
“那也不行!”玛姬难得态度严肃道,“我不知道以前的人是怎么教你的,现在你是我跟阿成的家人,你就要听我们的话,一切以保护自己为优先。”
宋简书顿时感觉心里酸涩:“我……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以保护自己为先。”
玛姬满意道:“这还差不多,海伦,她的伤口怎么样?”
海伦将宋简书的伤口包扎好:“还行,之前恢复得不错,看来阿成的病号餐没白做,就是现在伤口连续崩裂两次,康复周期和恢复训练都要重新算起了。”
海伦严厉道:“之后绝对不能再让伤口裂开了,伤口再裂开很容易感染,到时候就不是那么容易恢复了。”
宋简书低着头乖乖听训。
海伦又交代了几句话,卧室的门就被轻敲了几声。
女仆艾玛在外提醒,船上有个孩子有点起热,请海伦这位医疗团的团长过去看看。
海伦虚空点了点宋简书,宋简书马上做低眉顺眼状。
见这个不听话的病人知道错了,海伦才顺了顺气,带着医药箱走出去了。
阿成握了握玛姬的手:“玛姬,你现在还难受吗?”
“我没事了。”她的眼神清明而痛苦,“我不仅没事,我还想起了一些记忆片段。”
她揉了揉额角:“也许简简说得对,我们真的是那个什么……谢……谢家家主的哥哥和嫂子。”
阿成看她神色不虞,紧张道:“你难受的话,就别回忆了,反正现在我们也已经找到了让瘀血散开的方法,慢慢来吧。”
“但瘀血彻底散开,我还是会回想起那些痛苦的记忆。”
玛姬笑道:“这样循序渐进的来,我反而没那么痛苦。”
阿成怜惜地握了握她的手:“那我陪你一起面对。”
接下来,玛姬缓缓道出自己记忆里的画面。
她说:“阿成,我们的坠海不是意外。”
“我记得,当时我应该是跟你一起去参加一场寿宴,我说,想要我们的孩子见见你的爸爸。”
“但是你不同意,说你的爸爸不是什么好人,要把孩子留在家里。”
“也幸好把孩子留在了家里。”她庆幸道,“在寿宴上,我们受到了刁难。”
“那位……按照香江的说法,应该是那位谢老爷子的小妾,她一直对我们极尽刁难,而你父亲一直沉默不语。”
“你和他们大吵一架,带着我扬长而去。”
她揉着额角,慢慢地回忆当时的事情:“我们坠海之前,遇见了暴乱。”
“我们本来想躲开,但那时刹车片却突然失灵,转弯时刹车不及才坠地海。”
“但就在前一天,我们为了带人出去玩……带谁出去……刚保养了车子,绝不可能有刹车片老化的情况。”
“当时你和我说,我们拿到了证据……但出了内鬼……我们的车……”
“阿成!”玛姬突然抓住丈夫的手臂,“我想起来了!衣服……我们被救上来时穿的衣服……你说过都保存着对吗?”
阿成点点头:"在底舱的储物箱里。怎么了?"
"我的夹层……"玛姬急切地说,"我们的外套有夹层……里面可能有什么东西……"
宋简书奇怪道:“阿成哥不是被黑工厂的人救上来的吗?他最初穿的衣服应该已经没了吧?”
就黑工厂那连人血都要吃干抹净的行为,宋简书很难相信阿成哥最初穿的衣服还能保存下来。
而且当时阿成哥都被当成黑工了,身上的东西肯定被扒得一干二净,这些东西怎么可能还保留着?
“拿回来了。”阿成轻描淡写道,“我的衣服非常贵重,他们不敢自己处置。”
那可是黑工厂!
能有什么不敢自己处置的?
宋简书总觉得,阿成哥是话里有话。
阿成哥意味深长道:“我从黑工厂逃出来以后,总觉得不太对劲,我的东西,他们为什么保存得这么好,像是专门等着我去找一样。”
十分钟后,三人站在游轮底舱的一个老旧储物箱前。
阿成输入密码,箱门缓缓打开,露出几件叠得整整齐齐但明显年代久远的衣物。
玛姬颤抖着双手取出一件深蓝色呢子外套,仔细摸索着内衬。
突然,她的手指停在了左胸位置。
“这里……”她激动地说,“有东西!”
阿成从口袋里取出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沿着缝线割开。一个薄薄的油纸包从夹层中滑落出来。
他外面裹了厚厚的一层油纸,还被一层透明的东西包裹,把里面的东西护得死死的。
三人屏住呼吸看着那个泛黄的纸包。
阿成拾起它,慢慢展开——里面是一张老照片,边缘已经有些破损,但图像依然清晰。
他细细看着这张照片,眼前忽然一阵眩晕。
玛姬紧张道:“阿成!”
宋简书忙端了一杯水:“阿成哥,你怎么样?是不是你也恢复了一些记忆?”
“……还没完全恢复。”阿成看着照片里的人,眼神变得冰冷幽远,“但我知道照片上的人是谁了,他是谢家原来的家主——谢鸿远。”
照片上,谢家老爷子谢鸿远站在一处刚开挖的土坑旁,坑中隐约可见青砖结构的古墓轮廓。
他正与几个穿着考究的男子交谈,其中一个男子手里捧着一件青铜器,谢老爷子则拿着一个笔记本在记录什么。
照片角落的日期显示是1965年5月。
“这是……?”宋简书仔细辨认着,“古墓发掘现场?但这些人看起来不像考古队……”
“应该是非法盗掘。”阿成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他虽然也同样失去了记忆,但是经历比玛姬丰富。
时不时还能回想起一些记忆片段,所以一眼就看出照片上这些人在干什么。
阿成看着照片道:“他们故意收购地皮,美名其曰是为了香江做贡献,但其实这些人应该是以航运公司为掩护,专门收购工地发现的文物走私出境。这是证据之一。”
玛姬又从阿成的旧西装内袋里找出另一个油纸包。这次里面是三张照片和一张折叠的纸。
第一张照片是谢老爷子在一艘游艇上向外国买家展示一件青铜鼎;
第二张照片,是一份清单,详细记录了二十多件文物的名称、年代和成交价格。
第三张照片,则是两个少年站在一起,左边的年轻人比右边的少年高出一个头,正大笑着揽住右边少年的肩膀。
右边少年却板着脸,双手抱臂,小小年纪已经初具沉稳风范。
宋简书看着右边少年青涩的脸庞,惊讶道:“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谢澹明。”
而左边的年轻人……玛姬和宋简书有志一同的看向了阿成。
阿成的面容虽然变了些,但是基本的轮廓和五官却并没有变化。
“阿成哥,这是你吧。”宋简书用手指点了点左边年轻人照片上的脸颊,“你们分开我还不觉得,但是你们站在一起,其实长得还挺像的,特别是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阿成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我还真有一个弟弟啊……嗷!玛姬!好痛!”
阿成腰间的软肉被玛姬揪起一小段,狠狠拧了个圈。
痛得他都快跳起来,却不敢还手。
只能可怜巴巴道:“玛姬……怎么了?”
“还怎么了?”玛姬双手叉腰,怒道,“你忘了简简是怎么到我们游轮上来的了?”
她是被谢澹明当成诱饵,还为了谢澹明挡枪坠海。
要不是阿成身为瞭望员眼睛尖,当时风浪又不大,宋简书是真的会死在海上。
想起这件事,阿成霎时间沉默不语,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宋简书打圆场道:“好了好了,过去的事情不说了,这张纸我们还没看呢。”
她小心地展开那张折叠着的纸,上面竟然是一份资金流向记录。
宋简书惊呼道:“看这个……1967年汇丰银行……转账给土地署陈昧……这是贿赂记录!”
她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因为在后世,她看过一则新闻。
七十年代确实有报道称多处工地发现古墓后遭破坏,但最后都不了了之……
是真的不了了之吗?
还是说,其实都已经被人倒买倒卖出去,让他们的文物国宝尽数流失?
宋简书觉得悲哀:“为什么会这样?”
阿成的声音里压抑着愤怒:“无非是因为利益罢了,这年头谁的日子都过得不好,钱给够了,各个环节就能顺利地打通,轻而易举地就能把这些东西运走。”
“我想,我应该是发现了这些证据,和老爷子产生了争执,让他感受到了危险,我和玛姬才会出事。”
提到资金流向,玛姬闭了闭眼睛:“好像……我又想起了什么……”
“好像有什么画面……是我们在看账本……”玛姬突然睁开眼睛,“我想起来了!我们结婚后,阿成接手公司审计,发现了异常资金流动……我们开始秘密调查……”
阿成也眼中的画面不断流动,最终定格,他接上妻子的话:“在老爷子六十大寿那天,我们终于拿到了确凿证据……准备第二天就去举报……”
他的表情变得痛苦:“但有人告密了……”
宋简书看着照片上年少的谢澹明,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脑海:“你怀疑是谢澹明告的密?”
“还不确定。”阿成将证据都归置好,“我的记忆里,他跟谢老爷子很亲近。”
宋简书抿了抿唇:“我不相信他会做这种事情,一切还要回到香江,才能水落石出。”
三人陷入沉默。底舱昏暗的灯光在他们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远处传来游轮引擎低沉的轰鸣。
玛姬打破凝滞的气氛:“等过几天到了夏威夷,我们派人回香江查一查,现在形势已然倒转,以前是我们在明,谢鸿远在暗。”
“现在,是谢鸿远在明,我们在暗,总有一天,我们会把他绳之以法。”
宋简书坚定道:“一定会的!”
三天后,夏威夷。
玛姬扶着宋简书下船,嘴里还不停地说道:“小心点,伤口可千万别再裂开了……”
宋简书嘴里不停地应着,表情无奈又温柔,却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宋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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