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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要回头就能看见父亲脸上的笑容,然后充满了力量继续往前走。
这么多年过去,乔雨独自走夜路时,还会保持一个习惯,边走边自说自话,然后不经意地转过头。
黑暗冲击着她的眼球,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下来。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身后的那盏灯会突然消失,尽管每个人都终将面对与亲人生死离别的难题。
*
飞机冲破云霄,引发一阵强烈的颠簸。
处于睡梦中的女人,脸色痛苦,眉头紧锁。她的右手伸入空气中,猛地挥动了几下,拼命想抓住什么。最终无力地垂落在膝盖上。
乔雨梦见了父亲,却看不清他的面庞,他孤零零地站在黑暗中,手中没有提灯。
她迫切地走向他,这时右方射来一道强烈的光线,晃得她睁不开眼。
她停下来,徐徐转过身。
那人白衣长裤,双手插兜,神色无比倨傲,大声喊:“嗨,我在这儿。”
乔雨定睛一看是陆庭声,回头迷茫地望向父亲,人已经不见踪影。
陆庭声站在女人身后,默默为她点亮手中的灯。
灯光无比的亮堂,宛若空中挂着十个太阳,暴烈地直射到眼球上。
乔雨一下苏醒了,扭过僵硬的脖子。
舷窗外,流云似海,光芒万丈。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转到另一侧,目光错愕,忽地笑了出来。
陆庭声歪过半个身子,正出神地欣赏窗外的风景。听见女人的笑声,低下头,俯望着她。
对视了将近一分钟,陆庭声挪正身体,说:“刚才你做梦了。”
乔雨喃然,“喔。”
陆庭声好奇地问,“梦见谁了?”
“我爸。”乔雨低声说:“他去世了,我有点想他。”
陆庭声看着她,垂下眼睫,不再多言。
男人低头沉默的样子像是藏有很多心事,眉宇之间也有化不开的忧伤。
乔雨心想,他的忧伤从何而来?又跟谁有关联呢?
她想了解他,却不敢张口问。
每个成年人身上都有一段不愿意公之于众的隐秘故事,可能跟家人或者朋友,亦或是往昔的恋人有关。
那毋庸置疑也是一道或浅或深的伤疤。
尽管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道伤疤生出全新的皮层,表面看似已无大碍,挠一下也只痒不痛。实际上它连着皮层内鲜活的血肉,以及体内各处的脉络神经。
每当回忆起那段往事,就会自动触发痛感神经,传递到那团血肉。伤口如同撒了盐,剧痛无比。
从陆庭声的身上,乔雨闻见了“黄连”的苦涩,她觉得他应该和自己属于同一类人,因为她能读懂他内心的悲伤。
乔雨是个体贴入微的女孩,既能照顾好他人的情绪,也能拿捏好与他人相处的分寸。
她没有多问一句陆庭声的隐私,还想办法去逗他开心,抬手扯了扯他的衣服,说:“我跟你讲个笑话吧。”
陆庭声感到有些意外,她这么快就从思念父亲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了吗?那这个女人真是乐观呢。
他满目柔情地注视着她,轻轻点下头,“嗯。”
“有一对双胞胎,哥哥叫敖文,弟弟叫敖轩。有人问他们的爸爸,为什么哥哥叫敖文,不给弟弟起名叫敖武呢,这样两兄弟能凑成文武双全不是更好吗?那个爸爸说原来他是给小儿子起名叫敖武,有一天晚上敖武跑出去玩,好久都没有回家。他爸爸满世界找他的时候,就喊'嗷呜,嗷呜,嗷呜,嗷呜……'”女人双手放在嘴边,声情并茂地模仿狼叫的声音,逗得陆庭声乐不可支,“后来他爸就给他改了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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