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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地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盯着墙角蛛网发愣,看到蜘蛛正吞食被困住的飞蛾,八条腿有节奏地抽搐。妻子前往太子府,无异于网中飞蛾自寻死路。
“卖身契?我真没用……”
他懊恼地嘀咕一声,转身冲向门外,连蓑衣都来不及披好。
雨越下越大,赵大地在泥泞的街道上狂奔。
脚底板不知何时被碎石划破,鲜血混着泥水流一路,但浑然不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妻子李钰,带她回家!
高墙壁垒的太子府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赵大地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宫门前,被手持长枪的禁军守卫拦下,“站住!什么人?敢擅闯太子府?”
“南城巡检赵大地,来找我娘子李钰!”
说着,他着急地就要往里闯。
“滚!”
禁军断喝,铁靴裹着泥浆重踹胸口。
赵大地像断线纸鸢般倒飞出去,脊背一下子撞断门外拴马桩,木屑混着血沫喷溅在青砖上。泥水灌进鼻腔的刹那,喉间泛起一股浓烈的铁锈味,仿佛有人将烧红的烙铁塞进他的肺腑。
“噗!”
赵大地吐出半颗碎裂的臼齿,血水在雨洼里晕开。
他愤怒地抬头,眼里瞬间爬满蛛网般的血丝,隐藏在瞳孔深处的金色火焰蠢蠢欲动——那是北狄国师那图鲁在他颅骨刻下的“天狼咒”。他紧咬牙关吐掉血水,眼神陡然变得恐怖起来。
“挡我者,死!”
赵大地铁杵般的手指扣进砖缝,骨节嘎巴嘎巴爆出脆响。
他缓缓起身,双手交叠“天狼印”,食指在眉心处快速划过,留下一道深深血痕。
刹那间,裸露肌肤浮现大片金色符文,如同熔化地火在周身奔涌。蓑衣上的棕毛根根直立,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随即炸裂成万千碎片。满天纷飞的碎屑在半空凝滞,映出禁军扭曲面孔。
原本密集的雨水在离赵大地三丈处悬停,形成一道透明而清晰的屏障。脚下砖石寸寸龟裂,裂缝中渗出金色雾气,缠绕脚踝化作狼踪虚影。
禁军手里长枪开始震颤,枪尖快速凝结锈蚀,枪杆腐朽开裂。
赵大地喉咙里滚动着古老而神秘的努鲁尔咒语,每个音节都让空气灼烧出焦痕。禁军铠甲铜钉接连爆开,露出皮下溃烂的青色血管。他们惊慌中退避,竟发现无法挪动半步,仿佛被无数獠牙咬住脚筋。
踹他的那名禁军突然惊恐惨叫,七窍中钻出金光,浑身上下凸起游蛇般的咒文,眨眼间便坍缩成焦黑骨架,“哗啦”一声在雨中坍塌。
太子赵琰带着金甲侍卫恰巧出门,见状吓得目瞪口呆。
下意识转身逃跑,然而已经太晚了。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凄厉哀嚎,赵琰被潮水般涌来的努鲁尔禁忌之力淹没,顷刻间灰飞烟灭。
逆转光阴
巡检司大牢阴暗潮湿,赵大地双眼无神靠在茅草堆上,束缚手脚的铁链随着呼吸发出细碎声响他愣愣地盯着掌心干涸的血迹,那是太子赵琰喉头喷溅的温热,此刻已凝成暗褐色硬痂 救妻不成,反而误杀太子赵琰,必然死罪难逃! “哐当!”
牢门铁锁轰然坠地 巡检司同僚蒙城裹着湿透的蓑衣闪身而入,身后跟着七八个同样狼狈的巡检弟兄 他们隔着栅栏望着赵大地,眼圈湿润了 “大哥!”
蒙城一把扯下斗笠,额角还挂着城南臭水沟的淤泥,“弟兄们都来看你了,事到如今,或许咱们只能……”
话未说完,赵大地突然暴起,铁链绷直如弓弦 “闭嘴!谁都不准做傻事!”
他眼眶赤红似要滴血,脖颈青筋突突直跳,角落里觅食的耗子被惊得四处乱窜,吱哇乱叫 蒙城不退反进,一拳捶在栅栏上 “你当老子怕死?追捕缉盗,槽帮火并,这些年咱们南城巡检司的兄弟们,同生死,共进退,你替我挡的那刀足有三寸!”
他激动地扯开衣襟,胸口旧疤在油灯下狰狞如蜈蚣 牢房骤然寂静,唯有雨打铁窗声 赵大地欲言又止,颓然跌坐,铁链哗啦作响 蒙城目睹此景属实心疼,便不再说狠话,唉声叹气地从后腰摸出酒葫芦,顺着栅栏缝隙塞进去 “想想小宝,再想想嫂子大哥,你死了,一家老小怎么活?”
在场弟兄们深有同感,你一言我一语发泄愤懑与不满 “太子赵琰那个狗娘养的,身为殿前都指挥使,掌握金甲禁军兵权,却懈怠军务,整日里花天酒地,奢靡享乐”
“是啊!再看看咱们兄弟混得有多惨,朝廷连巡检司的饷银都克扣,烂透了!”
“不如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对,弟兄们都商量好了,今夜行刑前,咱们就……”
蒙城做了个手刀劈砍的架势,“劫狱!” 赵大地举着酒葫芦,猛地站起身,却又压低声音,“不可!你们这是造反!我赵大地一人做事一人当,误杀太子赵琰的是我,无论如何不能连累弟兄们!你们都听到没有?不准蛮干!”
“大哥!” 蒙城还想说什么,被赵大地严厉制止 “你不要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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