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烛火摇曳。
贺凛骁伏在桌上，昏沉的脑袋重如千斤。
意识模糊间，他似是看见贺云姝推门走了进来，清丽的脸庞满是担忧。
“谨权……”
她轻唤一声，缓缓伸出手抚向他的脸。
“亦芷！”贺凛骁蓦然抓住那只手，抬起通红的双眼。
当视线清晰后，才发现眼前的人并非贺云姝。
而是林婉蓉。

贺凛骁立刻收回手，起身敛去眉眼间的落寞：“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听着他言语间的疏离，林婉蓉面色一沉。
她维持着世家小姐的端庄，问道：“你用所有军功，求皇上退了你我的婚事？”
贺凛骁沉默了瞬后才开口：“我已向皇上说明，此生我都不会再娶妻。”
闻言，林婉蓉握紧了拳：“因为贺云姝？”
贺凛骁也没有避讳，转身看着她，坦言回答：“没错。”
林婉蓉目光一狞：“你不是说自小就对我倾心吗？为何有了贺云姝就变了！”
许是太过不甘，她的语气也比平日急切了几分。
贺凛骁冷峻的眉眼凝着怅然：“你要我问我为何会这样，我也不知道。”
说着，他袖中的手摩挲着木梳：“于亦芷和你而言，我都是薄情之人，若我们真的成亲，那只是一错到底。”
林婉蓉看着面前满眼坚定的贺凛骁，心里又是气又是恼。
原以为贺云姝死了，她和贺凛骁就能安心成亲，没想到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半晌，林婉蓉越过贺凛骁就要走。
行至房门处，她突然停住脚道：“萧将军，即便你想着贺云姝也无用，毕竟她已经死了。”
这话像刀刃划过贺凛骁本就疼痛的心。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他眼眶酸涩。
他何尝不知道贺云姝死了，只是心中那丝牵念，让他不能释怀。9
万千后悔，都成了无尽的遗憾。
次日。
天刚亮，贺凛骁便来到贺云姝和萧父的墓前。
他看着萧父的墓缓缓跪下，慢慢烧着纸钱：“爹，谨权不孝，没能保护好亦芷，让您在九泉下也难以瞑目……”
话至此，他似乎连看贺云姝坟墓的勇气都没有了。
贺凛骁就这么跪着，直到纸钱烧尽了都没起来。
没一会儿，本就阴沉的天飘起了雨。
一阵脚步声由近至远。
贺凛骁侧目望去，见一袭苍色长衫的谢景玉撑伞而来。
谢景玉停在贺云姝面前，凝着碑上的名字，眼中满是怜惜和悲悯。
“你可曾后悔？”他沉声问。
贺凛骁怔了瞬，缓缓起身：“悔不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