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云晚停下了脚步。
“壶身刻绘的是金蟾瑞兽，背负钱串，在这里坐镇，代表着招财进宝。”
程自聪在她身后，充当起解说员。
盛云晚点了点头，其实，她对这些没多大兴趣，透过镂空雕花，她只是在看楼下那辆车。
夏日的风带来一阵花香，随风摇曳的花瓣落在她的肩头，程自聪及时伸手，自然地帮她拂去。
盛云晚微微侧身的瞬间，好巧不巧，在他展开的手臂上，长发丝竟勾缠到了他的袖扣。
她啊的一声，表情略尴尬地拉了下自己的头发，“不好意思。”
“别扯，我来。”程自聪贴近两步，为配合她的高度，抬起腕在她耳侧。
拐弯处，有人说笑着走来。
盛云晚目光随意一撇，就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随行还有两个男人，其中一位她见过，邓正楠医师。
在他左侧，是那位坐在副驾驶位的女孩。
距离不远，听见柔柔的声音在问贺晟年，怎么不走了？
他默不作声。
“HI，这么巧？”
邓正楠率先打破起僵默，笑吟吟冲盛云晚打了个招呼，目光再转向她身旁的男人，又问：“和朋友过来吃饭？”
没等她开口，程自聪作为执行总监，已下意识地掏出名片。
“幸会幸会，原来是美食家程生。”
邓正楠露出他一贯礼貌而温和的笑，同时也拿出自己的交换。
程自聪看了眼手中的名片，愉悦道：“上个月家姐经朋友推介，正是邓医生解决了她椎间盘突出的问题 ， 邓医生年纪轻轻医术了得，认识你很荣幸。”
邓正楠微笑着寒暄了几句。
打过招呼后，几人分道扬镳向两边走。
贺晟年始终没有说话，越过她的身边时，就像一个陌生人，连对视也没有。
她回头，正好撞见邓正楠也望过来，一抹复杂的笑意在他脸上展开。
盛云晚看着贺晟年的背影好一会儿，垂在身侧的手指捏了捏衣角，又放下。
来一阵风，吹起悬挂的日式风铃，叮铃铃。
心头积压着一股闷闷的躁郁，好像是被人拿着小针头轻轻刺了下，力道不重，却有一点疼。
脚步缓慢的走到三楼，她拿起手机，没忍住给他拨了电话。
良久，贺晟年才接起，“有事？”
没有显露出不耐，但也透着清冷。
“你今天有时间吗？想你载我去湾仔睇楼，给点意见。”
贺晟年安静了一瞬，“下午有赛道活动。”
他拒绝了。
推开展厅的窗，盛开的鱼木花树挡住了嚣张的骄阳 ，隐隐透出的柔和光线照在她白皙的皮肤上。
盛云晚握着电话，没有挂线。
程正聪以为她在看风景，从书架上找到她要的书籍，“很少有女孩子对这类书籍感兴趣。”
他自说着来到她身边，发现她正在讲电话，即刻走到一边不打扰。
“先挂了。”
随着一声淡淡的开腔，盛云晚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端就已经收了线。
邓正楠订的位置靠窗，玻璃上映着特色的竹编吊灯，水墨画精致餐具跃然盘间。
贺晟年低头滑动着手机屏幕，对面的林东将菜单推过来， “你来点。”
“刚刚那个女孩挺漂亮的，长得有点像…”秦琳拆着餐巾，在想那位嫩模出道的明星叫什么来着，“哦，JaniceMan。”
林东附和，“是有点二十岁的珊珊。”
“正楠你们怎么认识的？”秦琳随口一问。
邓正楠笑了下，“盛云晚是 Anson 的表妹。”
秦琳捏着餐巾的手顿一下，目光转向贺晟年，颇感到奇怪，直白道：“你们看起来，不像是认识的样子啊？”
贺晟年放下手机，只翻着餐单，没回话。
“认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你有个这么索的表妹，是顾晟那边的？” 林东感兴趣的问了句。
邓正楠替他回答：“陈姨的外甥女。”顿了下，又道：“别打人家主意，刚出来实习比你小好几岁。”
林东歪头，呵笑了声：“比我小不是正常吗？你几时见我谈过姐弟恋？”
“还吃不吃？不吃散了。”贺晟年冷着脸将餐单一丢。
邓正楠察觉到他的情绪，抽出餐巾纸缓缓擦着手，无声地冲林东使了个眼色。
林东一顿，明白了，识时务地转开话题 ，目光转向秦琳，同她聊起了奢侈包包，问她某大牌哪个款式适合空姐。
“认识一星期就问我要了七个手袋。”
“你不就是喜欢这款吗？”邓正楠笑着调侃他，“图钱不图情，各取所需没有麻烦。”
秦琳淡笑一下，也跟着问：“上次捡到你钱包，追了九条街的那个女孩子呢？又分了？”
“散了，不让碰没意思。”
几人顺其自然聊开，很快就没再提起盛云晚。
端着杯子的秦琳，慢幽幽喝着茶，侧过头看了眼贺晟年。
见他靠在那，独自望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点着餐桌。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
盛云晚将三本厚厚的书籍塞进背包，拉开车门坐上去，停了会，她抬眸看一眼贺晟年的车，还停在那。
洛荣杰让她系好安全带，同她说起有两户房型，G 户型和一房复式，房间都能看到山景，楼下是皇后大道方向，问她想先看哪一栋。
她含糊应了句都可以，想到什么，又小心地问：“公司不是亏损了吗？你…”
“解决了，不用担心，给你置业还是在我能力范围内。”
盛云晚唔了一声，她心里很清楚，这是母亲借她名义，一点点挪动财产的小心机，就是买下来，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允许她搬出来自己住。
她手肘撑着窗，无目地望向外面的街景，一眼掠过，竟让她偶遇到全港仅有的十四辆红色雪糕车。
音乐盒般的清脆音乐飘在街头，多年来，仍是那首经典的蓝色多瑙河。
有一瞬间，她差点冲口而出，像小时候一样。
“爹地，快 D 落车买珍宝橙杯俾我啦。”
“好开心啊，我今日一定有好运了。”